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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报首席作家刘维学作品:黄皮子助我对付奶奶
来源: 本站原创   浏览次数: 349   发布日期: [2019-1-4]  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黄皮子助我对付奶奶

              作者:刘维学

       夏天到来,暖风熏人,人们都换上了单衣。奶奶象往年一样,担水和泥,垒高了院墙。一人多高的土墙,他还不放心。又在墙上茬一层墙帽,交叉地插上些高梁秆儿。

        她的小菜园子封闭起来了,鸡进不去了,猪进不去了。当然,我也很难进去了。我知道,她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防我这个贼。

        这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。东北一个普通的乡村。家家都是一座土坯茅草房,房前一块小院。小院再往前,与房前与屋子的宽窄相对应,有一片属于自己家的菜园子。

         奶奶开始上心自己的菜园子,自然也引起我的注意。悄悄趴墙头一看,奶奶的小园侍弄的真好。新起的垄,垄沟是垄沟,垄台是垄台,有棱有角。雨后的土地,油黑泛亮。茄子秧浅紫色,有筷子那么长。豆角秧淡绿色,巴掌般大小,一堆一堆的。柿子秧浅灰色,象张开的鸡爪。最吸引人的当然还是黄瓜。浓绿的五角形叶子已经遮住了垄台,柔丝般的藤蔓,疯狂地缠绕着架条(木棍)往上爬,苞米粒大的金黄的花朵闪闪发光。其间,不时有小手指般粗细或大小的黄瓜妞,顶着花朵,带着全身毛刺,闪着诱人的光泽,藏身于浓密的绿叶与藤蔓之间。

 

       我咽口唾沫,心里说,开始行动,便翻墙而上,闪身跳下,伏在地垄沟里。

         黄瓜结在根上,她会用土埋。结在蔓上,她会用黄瓜叶盖。这套把戏,我很熟悉。我顺着黄瓜根,仔细地搜寻。用土盖的,也会露出一点底根,扯底根一拉,一根黄瓜象小棒槌似的,抖掉泥土,就露出了真容。黄瓜叶盖的,只能遮住外面,叶子也会蔫巴,干枯,用手一攥,便知道里面有没有。我在垄沟里爬一个来回,两根垄上的果实就装进了我的背心里。背心结结实实地系在裤腰带上,形成一个口袋一样的空间。胸前装满了,我挺着大肚子,象个孕妇,艰难地站起身来,跳出墙外。还不忘回身把墙头上碰歪了的高梁秆扶正。

         临近中午,奶奶拎着盆,来到黄瓜地,左找右找,不见一根能吃的,先是疑惑,后是失望,然后骂骂滋滋地盯着地垄沟看半天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老太太气得牙根痒痒,却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
见了我,她居然脸上堆着笑容。她明明可以猜出地垄沟的痕迹是我爬的,却没有瞪我,没有吼我,倒弄得我脊背发凉。

       我家与奶奶家住对面屋,连脊房。他家两间半,我家一间半。两家共用一个房门,一个厨房。两家水缸挨水缸,炉灶对炉灶。出来进去的,总能见到。

         过了七八天,几场细雨过后,,估摸着又有一批黄瓜长大了,我便再次展开行动。

        奶奶诡秘的笑容警醒了我。这次我分外小心,爬上墙头,往下跳之前,先仔细看下周围。情况果然不一样。墙里落脚处,稀疏的荒草之间,一片翻起的新土,十分显眼。仔细一看,几颗钉子尖浅藏在土粒中。我冷笑一声,躲开那堆新土,侧身跳下,捏住其中一颗钉子,往上一拎,一块方型木板破土而出,上面密密麻麻地钉着十几棵钉子,个个都尖朝上,闪着尖锐的可怕的银光。这要是踩上去,脚掌非扎乱不可。夏天我是从不穿鞋的。

        

       奶奶是我们屯里最后一批缠足的老太太。很多比她年龄还大的老太太都没有缠足。据说,她娘家解放前是邻村的地主,过着优裕的生活,解放后,家道衰落了,过上贫民的日子。我曾偷偷看过他洗脚。两只很小的三角型的脚,样子很难看,大脚指是尖的,其他四个脚趾完全压扁了,贴在脚下。象一穗苞米一样,也象我后来见到的竹笋。脚心脚掌长满了厚厚的老茧,在脚上裂的七裂八瓣,掉下来,像苞米糠一样,成片成片。大人说,我三岁就会学奶奶走路。

        大人逗我:"奶奶咋走路,给学一个。"

        我便栽栽歪歪,一副要倒的样子,往前走几步,再往后倒几步。引的大人们哄笑起来。

       秋天到了,奶奶盯住了他园子里唯一的沙果树。那是东北特有的一种水果。经过一个夏天的生长和初秋的晾晒,沙果叶子掉得差不多了。枝头上,鸡蛋黄般大小的果实一串串,一嘟噜一嘟噜,压弯了枝头,迎着阳光,熟了内心,红了脸庞。我自然惦记一个夏天了。几乎天天都盯着树看一会儿。

       奶奶早早地看穿了我的心思。她防贼的办法是常人想不到的。树上的果实还泛着青色,指甲盖一般大的时侯,她从猪圈里舀来猪粪,从树根到树干,再到树梢,手能够得着的地方,都涂抹了一层。他心里想,这回那小子不能爬树偷果了。

 

         我另有办法。

         顺着墙头,能走到奶奶的苞米秆子垛上。我坐苞米秆子垛上,即使奶奶坐他家炕上,或站院里,也看不见我。仓房的房山头正好遮挡了我。我坐或蹲苞米秆子垛上,沙果树娇黄和嫣红的果实就近距离地展现在眼前了,几乎伸手可及。我从容地把高粱秆儿从中间折过来,前边连着,象钳子一样,后面两根高粱秆自然象钳子把手一样。我把它张开,探出去。钳子是用钳口夹,我用把手相接的地方夹。想要哪个沙果,只须一夹便可。专挑枝头上的嫣红的的,鹅黄的。夹过来一个,吃一个,又酸又爽。未了,还要再装满胸前的背心。藏到我家苞米秆子垛的缝隙里,够吃好几天的。一直吃到倒牙,也不停歇。

        她的一棵沙果树,对着苞米秆子垛这面的一大片,基本归我吃。另一面,实在够不着,由她给叔叔姑姑们分了吃。

        她始终搞不明白,满树的沙果,为什么到收获的时候,只剩下一半左右。

        奶奶蒸的豆包好吃。芸豆馅的,加糖精,加上吉林的黄米好。豆包金黄颜色,咬一口胶粘,品一品顺甜。每到农忙时节,都淘米蒸几锅。一顿吃不掉,便摆盖帘(高梁秆连在一起,圆形)上,放里屋。那豆包,大小一致,摆放整齐,像列队的士兵。里屋平时不住人,放些粮食农具大缸之类的东西。比较阴凉。自己在外屋坐着。     

        里外屋是串连的,不经过外屋,进不了里屋。我是绝对不让进的。

        怪了,到了晚上,奶奶去里屋一看,大吃一惊,发现豆包少了半盖帘。奶奶挠挠脑袋,十分纳闷。窗户关着,窗闩从里面插着,鸟都飞不进来。自己在外屋坐一个下午,没见人进来。豆包怎么会不翼而飞呢?

 

        她满腹狐疑地抓住我的胳膊,试图闻闻我身上的豆包味儿。我一脸无辜相,说,"一个下午我都在学校,放学刚回来!"

         第二天,老太太长心眼了。豆包放盖帘上,盖帘放大缸口上大缸周围撒上一层土灰。她倒要看看,是大人,还是孩子,来偷豆包的,总会留下脚印。

       晚上,她胸有成竹地来到里屋,以为这回有绝对把握,或者不丢,或者留下脚印。然而,她错了。豆包又丢了半盖帘,土灰上也没留下任何脚印。看着窗户上插的死死的窗闩,她仰天长叹,真是活见鬼。莫不是遇上了传说中的黄皮子搬家?

       奶奶有病从来不看医生,不吃药。她要是头疼,准说今天上地里挖菜,路过坟地,撞上无名鬼了。一面烧黄婊纸,一面往脑门上拔火罐。我的弟弟妹妹一旦有个头疼脑热,她便立即判断,是冲着哪个死鬼了。解决的办法是,趁孩子睡着,在孩子头上烧掉信花(邮票),或是用饭勺子敲打门框,叫回孩子的魂。

       老太太有老太太的逻辑,有老太太的办法。她买些黄婊纸,屋里屋外烧,弄得屋里烟气咕咚,屋外纸烟味横飞。他唾沫星子乱溅,口里念念有辞。仔细辨析,不外是黄家仙保佑之类。我禁不住想笑,极力捂住嘴,不让自己笑出声来。

       其实,取豆包不用进屋,也不用开窗,更不会留下脚印。

        奶奶里屋的窗户上,有一块玻璃坏了,左下角有一本书那样大的三角口,用牛皮纸糊上的。我含口水,将牛皮纸的边缘洇湿,便轻轻地揭下来了。顺着这个三角形的洞口,将竹竿伸进去,便碰到了豆包。

       竹竿是我捞鱼食用的,顶端有一个铁丝揻的小圆铁圈,铁圈下是个纱布网兜。象篮球架子上的篮筐和篮网一样。平时手执竹竿,铁环和纱布兜放水里,一走,水里的米粒般大小的水虫一一我们称为鱼食,就捞上来了。

         这会儿,给我奶奶用上了。竹竿伸进去,铁圈套住豆包,一翻个,豆包就滚进纱布兜里了。豆包在阴凉的地方放着,已经变硬了,不象刚出锅那会儿,稀软胶粘。这动作,就象投进了蓝球得分一样。然后,再慢慢将竹竿撤回,豆包就乖乖地来到我的身边。我可以从容地吃掉,品味,也可以存起来。用这个办法,一会儿功夫,半盖帘豆包就装进我胸前的背心里了。我挺着大肚子,再将那张牛皮纸用唾沫洇湿,贴好。真是神不知,鬼不觉。

       不见脚印,豆包却不翼而飞,奶奶就想,一定是闹黄皮子了。奶奶又烧纸,又念咒,好一顿折腾。

        后来,据他跟乡亲们说,里屋炕上放的瓜子,装在小筐里,无缘无故地少了半筐。一个小篓,里边放满了苞米花,几天不进人,硬是少了半篓。

      黄皮子赿闹赿厉害。

       有好心帮忙出主意,让她供奉黄仙,尊之为神。奶奶便削光一块长形木板,摆上馒头,苹果,甚至还有瓶白酒。上立竖牌,写,黄大仙之灵位。早晚都去对着木牌叩头,作揖,烧香。弄得里屋烟雾缭绕,神气十足。

      隔几天,奶奶再去叩头,见那木牌上供的苹果馒头不见了。老太太更加坚信神明的存在,更加虔诚了。早午晚三次去叩头,化纸,烧香,作揖。没想到,黄大仙这么快显灵,连供品都吃掉了。她矮小的肥胖的个子,上大下小的身材,象绞椎(一种农具,一头细,一头粗)一样挪动着身板,艰难地走来走去,爬上爬下,撅腰挖腚地叩头,作揖,口中叨咕个不停。我看了十分开心

        奶奶家闹黄皮子的事,很快便一传俩,俩传仨,在村里逐渐传开了。村民们茶余饭后都在议论奶奶家的系列怪事。更有蝎虎的,说奶奶里屋的半缸小米被黄皮子捣动走了。晚上,常能听到里屋传来类似猫爪挠门的声音,甚至半夜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女鬼的哭叫声。传说经过人们嘴巴的加工,赿来越恐怖。

       只有我一个人,平静地注视着慌里慌张忙里忙外的奶奶,掩住嘴巴,偷偷地笑个不停。

 

       作者简介  扎麻棵 ,本名刘维学。1961年生于吉林,工作在黑龙江,现居三亚。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会员,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。

        主要作品,长篇小说《土包子开花》,《老屯旧事》,《哈尔滨风云》。《市场电讯报》首席专栏作家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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